世俗话语公共外交的特征

公共外交一词对中国而言是舶来品,中国也有本土公共外交实践的起源。与西方的宗教起源不同,中国的起源不具备神性和传教的推动力。中国古代的朝贡制度,即古代中国和周边蛮夷及其他国家所建立的朝贡关系及其相关制度,相传早在尧舜统治时期,已有域外部落首领前来朝贡。

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丝绸之路、郑和下西洋,都是中国古代对外关系的重要实践。时至今日,公共外交在中国的含义已经完全世俗化。

世俗话语与宗教话语公共外交的共同点在于,都具备一定程度的文化传播功能。早期基督教在“蛮族”的传教,使得古代希腊罗马的文化知识在“蛮族”中普及。海外的孔子学院也旨在传播中国文化知识。

然而,世俗话语并非单一神的、强制性的、也不标榜自己普世拯救世界,并且注重解决现实问题。

多元共存

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年鉴统计,中国主要有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天主 教和基督教等多种宗教,信教公民近2亿,宗教教职人员38万余人。中国还存 在多种民间信仰,与当地传统文化和风俗习惯结合在一起,参与民间信仰活 动的群众较多。世俗国家,即不为单一神统治的国家。中国有反宗教渗透的 举措,但抵御的主要是极端宗教思想,目的是维护社会稳定和民众安全,对 于不妨碍国家根本利益的宗教行为,中国社会对宗教采取信仰自由的方针。

同理,世俗话语扩展到公共外交领域,也能达成与其他信仰文明的包容。互相尊重、平等交流,是世俗话语给公共外交增添的新内涵。在政治领域,世俗话语倡导人们自己拯救自己,自救的路形形色色,并不倡导唯一的路径,因此,世俗话语不认为自身的路径才是普世的、唯一的路,尊重其他国家根据现实情况探索适合国情的发展路径,不干涉别国内政。

着眼现实

世俗话语对宗教话语也存在一些批判,认为过度的宗教思维是逃避现实问题的表现,这常常被批判为过度的功利主义。

西方人对中国援助全球新冠抗疫的行为仍然持有误解,他们用“赎罪” 这样富有宗教色彩的词汇来解读中国的行为,本质上是对中国抗疫的污名化。

然而,中国的公共外交行为是世俗色彩的,着重解决现实问题的,且并不认为自身原先有“罪”这样的存在。援助抗疫只是为了解决现实的全球问题,与西方将生命交给上帝主宰不同,世俗话语认为,当危机真正出现,不会有救世神出现,解决问题拯救一切,只有现实中的人用实际的行动解决实际的问题。

世俗话语公共外交的局限性

动力不足

世俗话语公共外交的进程是缓慢的。正如许多西方学者所言,中国的郑和下西洋并未促进全球化,也没有促进国内经济的发展,似乎有惋惜浪费了大好的资本扩张时机的含义。与之相比,西方发现新大陆后,资本迅速扩张至全球,资本主义的精神也飞速传播。

原因有二:其一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推动力,比封建王朝宣扬国威的谋利意图更强;其二是宗教信仰者们对传播宗教的使命感,以神之名,为神办事,不仅为他们的行为标注了合理性,还成为了信徒们积极的行为动力。

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增强,生产力不断提高,讲述中国故事的重要性逐渐显著,时代对世俗话语公共外交的进程提出了新的要求。然而,世俗文明没有以神之名的动力。

中国威胁论

中国威胁论存在着多种变体,无论是米尔斯海默2010年在悉尼大学的演讲中的预言,认为中国日后必然成为亚太地区安全的威胁,还是古代朝贡体系残留下来的等级意识,都加剧了周边国家对中国的恐惧。

而威斯特伐利亚体系不同,建构了各个国家平等的意识,这样的观点传入亚洲小国之后,必然对朝贡体系的等级制度产生疑虑。尽管西方国家的均势并没有为欧洲带来持久的和平,但国与国之间平起平坐的蓝图在中国周边小国眼中,也令人神往。

另外,由于中国庞大的体量,雄厚的物质基础,即使在百年国耻时期,中国也比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状况好得多。半殖民半封建在中国人眼中已然是奇耻大辱,但在更多完全殖民地国家的眼中,他们无法理解中国曾经到底有遭受什么苦难,也就不能理解中国复兴的意图。在公共外交的领域中,这样的话语传递就产生了偏差,在向外讲述中国复兴的时候,许多国家的疑虑是“中国又何曾衰落过”,中国的行为大概又是一场谋求霸权的话术表演。

这样的问题并非短期可以解决,唯有长期地以诚讲述,坚持互利互惠,偏见的冰山方能化解。

西方话语体系束缚

西方凭借硬实力席卷全球后,西方的观点、文明、精神也四处传播。诚然,西方的许多先进智慧对世俗文明的发展也大有裨益,应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同时也应该看清,西方正在用西方的尺度丈量世界,一旦接受了它的标尺,便会逐渐丧失建构自我话语的意识。

值得警惕的是,许多国人也全盘接受了西方的话语,在互联网上攻击中国的政府,贴上“不民主”“不自由”“无人权”的标签,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增长,抗疫成果有目共睹,这样攻击的声音也被越来越多人质疑,进而也开始质疑西方的话语究竟是否正确。

西方的话语就像一座建构精密的房屋,走进房屋内部观看,一切都是逻辑自洽、尽善尽美。这样的房子在一定时期内为西方资本主义的发展遮风挡雨,使它无坚不摧,甚至还说服了前苏联领袖戈尔巴乔夫。但是真实的世界浩瀚无穷,远非一座房子所能概括。西方的房屋无疑在这个时代迎来了黄昏时刻,它日后该何去何从,我们拭目以待。

无法否认的是,当今世界是一个多元的世界。不同国家的国情差异纷繁复杂,地理环境、历史文化、气候条件等都会造成不同的信念,经济发展模式,政治发展模式更不可能由单一的模式完美适配。

不过,新的房屋还没有出现,即使出现了,其内部的逻辑也并不像西方的房屋那样和谐。如何根据世界的变化态势,构建新的话语房屋,是中国需要面对的问题。世俗话语因为没有这样具备完整体系且逻辑自洽的房屋,而缺少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因而在国际上的话语交锋常常落于下风,尽管还不具备完全冲出的实力,但已经有了冲破西方观念束缚的意识,这是世俗文明迈出的重要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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