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领导人更迭增加投资风险

东南亚国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政府领导人竞选换届的现象。一些政党和候选人因为政绩不佳而竞选失败,原先与中国政府签定的协议,以及对中企提供的优惠政策也会因为新的政府领导人上台而无法得到有效执行。

2016年11月1日,在两国总理的见证下,中国交建与马来西亚铁路衔接公司在北京签署了马来西亚东部沿海铁路项目合同,合同金额约745亿元人民币。根据双边协议,中国通过马来西亚进出口银行,为马来西亚东海岸铁路项目提供550亿林吉特(约合890亿人民币)的低息贷款。然而,对于这条有利马来西亚基础设施建设,促进该国经济发展的高铁却受到反对党的猛烈抨击。2018年4月,马来西亚举行大选。反对党针对国阵吸引中国投资,并为中资提供良好投资环境提出强烈抗议,认为政府典当马来西亚国家利益,透支马来西亚经济发展前景,强烈反对中企建设高铁计划,表示一旦赢得大选, 就会搁置、延缓甚至取消原先与中国政府、企业签定的合约。果然,2018年5 月马来西亚在野党联盟—希盟上台之后,接连推迟或取消这些项目,给中企带来严重的经济损失。

一国领导人更替是政治选举的正常现象,然而,中企在向外投资时,把希望系于当地政府甚至一个国家领导人身上,这种投资理念存在巨大误区。例如柬埔寨洪森首相对华甚为友好,但是反对党不容忽视,在中低人群中支持率非常高,在2017年的地方选举中,取得了良好成绩。虽然反对党在现时期无法把洪森拉下马,但是谁能保证洪森及其所在的人民党永远都会执政, 也不可能保证洪森之后的领导人也会亲中,一旦柬埔寨政局发生变迭,那么中国在柬埔寨的投资就会面临巨大风险,甚至遭受排挤。笔者于2017年3月在柬埔寨调研时发现,中资企业在金边、西哈努克港的投资多为房地产、港口、发电厂、道路等基础设施。房地产泡沫不断膨胀,首都金边环境最好的钻石岛,一平方米已经达到5000美元以上,对于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只有1300 美元(2017年)的柬埔寨人来说,房价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承受能力。可想而知,无法承受高昂房价的柬埔寨人如果起来反对洪森,造成政局动荡,那么 这些房地产由谁来接盘,中资企业如何收回投资成本,实在是一个严重问题。

忽视与当地民众的文化交流与社会互动

“一带一路”国家国情各不相同,文化不同,社会制度也存在非常大的差异,但是中企把国内的做法搬到当地,导致水土不服的现象屡屡发生,造成极大的损失。老挝中华总商会执行会长姚宾于2017年4月12日接受笔者采访时认为,“一带一路”为东南亚各国提供了发展资金,推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其出发点是很好的,但是在执行过程中存在许多偏差。

比如说,中国对老挝的援助,只顾掏钱而忽视对援助效果的评估,结果帮助老挝政府建设了许多建筑,但这些建筑却没有起到显著的作用,当地民众并没有感受到中国援助对他们的生活起到积极作用。反观日本对老挝的援助,其在实施援助项目之前,对该项目进行深入评估,在实施过程中不断监测,项目完成后还会对项目的效果进行评估。日本在建设过程中,倾听公众的反馈意见,加强与他们的文化互动,及时调整援助的方式,以求取得实效。而我国对老挝的援助,只做一锤子买卖,实施之前缺乏深入研究,实施过程缺乏监测和指导,实施结束之后缺乏效果评估,结果花了许多钱,但是却得不到良好效果,当地公众反而觉得中国在掠夺他们的资源。这说明中国在推行“一带一路”建设的过程中,缺乏对当地国情的研究,忽视与当地民众的文化互动,更欠缺制定长期、持久民心相通的文化交流计划。在文化互动无法得有效开展,民心相通无法取得实效的情况下,中企又没有制定具有高度针对性、科学性的政策,常使项目无法得到有效开展,或者开展实施建设后无法取得正面的效果,有时还面临民众示威游行的尴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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