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网瘾成为乡村“流行病”  

在老人的讲述和我的印象中,我生活的涛沟桥村因为大米种植,曾经有过较长时间的辉煌。上世纪70年代,这里曾是全省农业的一面旗帜,当时有“远学大寨,近学涛沟桥”的说法。在教育上,村小学的教学水平在全区都排得上号,村里每年都有学生考入不错的大学。

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农村学生与城里学生在考场上的较量渐渐落在下风。村里的小学和镇里的中学相继被撤掉后,外出打工的青少年便越来越多。家庭富裕或是有远见的家长开始想各种办法送孩子进城区的中小学读书。周一到周五早晨,一辆辆电动自行车和电动三轮载着孩子驶往城区便成了最常见的景象。

每年回村里,虽然村容村貌都或多或少有些改观,但孩子们四处找人借书、下棋的情况已经很难见到。孩子们自觉地远离了田野,转入了游戏地图。因此,我不由问自己:乡村的青少年面对网络游戏,是主动招揽的还是被动入侵的?

因为没暖气,村里的孩子喜欢趴在被窝一直玩到中午,有时候午饭也在床上解决。

去年寒假,我写了一篇名为《四代人的守望》的返乡手记,重点讲述了一个家庭连续两代留守空心村的困境。这个春节,我再度走访了去年看过的几名留守儿童,发现他们多数都拥有智能手机,尽管是廉价的。自然,没有父母相伴更没有父母约束的他们同样沦陷在手机里。从一个孩子的口中,我得到了一句最简单也最合理的解释:“游戏好玩,平时也没别的有意思的事可做。”

的确,相比精彩纷呈的城市,经历了岁月的打磨和风雨的侵蚀,我曾经熟悉和怀恋的乡村生活已经不再生动鲜活。民俗和手艺的传承面临中断,乡贤和讲堂变得缺失。对于我,浓浓的乡愁固然融入了血脉无法分割,可对于年轻的一代,乡村已经少了灵魂。就像网络小说中的“夺舍”一样,网络游戏得以趁虚而入、大行其道。网瘾自此在乡村成了“流行病”。

三、我曾真切感受的“网瘾”

我曾无比真切地感受过“网瘾”的可怕。

初入大学时,之前从没接触过网络的我,在第一次走入网吧后便被网络游戏深深吸引。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的业余时间和零花钱基本都耗费在网吧,满脑子想的全都是练级、装备和PK。

当时有一位舍友对我的这种行为尤为鄙视,曾怒斥我:“人怎么可以被游戏控制!”但没过多久,他不仅悄然加入熬夜泡网吧的大军,后来干脆买了台电脑放在宿舍。大家不由笑称:“你是没有被游戏控制,你是去控制游戏了!”

当年在大学周边的网吧里,学生往往需要排队等机器。

多少人的青春便湮没在这些不眠的夜里。

大学期间,痴迷网络游戏的学生数不胜数。一位同学为了在《热血传奇》中当上沙巴克城主,硬生生在网吧住了一个月,最终染上疾病,但是在攻城战来临时,他依然坚持左手打吊瓶右手操作鼠标砍杀到了最后。另一位同学曾慨叹生活中杂事太多,并充满憧憬地表示:“若是让我毫无顾忌、痛痛快快地打上十年游戏,随后让我去死我都愿意。真羡慕网上报道的那个不需要睡眠的外国人,他玩什么游戏,等级都能最高。”后来,他花了很多钱雇人代练,每天晚上定时去网吧上线看看等级。我问他:“花钱请别人玩,你能获得什么?”他愉悦地笑了:“我追求的就是这种让别人苦苦追赶的感觉。”

当然,这些混迹在游戏等级榜前列的牛人在考场上便牛不起来了,不乏因为频频挂科而被劝退的。同专业的一位同学,非典封校期间也坚持天天翻院墙去上网,最终在大三下学期被劝退。一个农村孩子十年寒窗苦读终于考上大学,迎来的却是这种结果,我至今不敢想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稍感庆幸的是,相比网络游戏,我更喜爱读书和写作。当我意识到网瘾的可怕,我强迫自己转移了精力,过程确实很难,但最终戒掉了网瘾。大学毕业后,我忙于工作、学习和柴米油盐的生活,即使偶尔到游戏中娱乐片刻,却再也不会被游戏控制了。

因为这段经历,我能理解当下青少年痴迷的原因,所以才更忧心他们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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