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写自己喜欢的东西”

和她的身份多重一样,郝景芳的写作也不拘泥于一个领域。以科幻作家成名,但最新出版的《生于一九八四》却是一本自传体的现实主义小说。最近她还开始涉猎历史题材,与国内首个专注互动叙事创作的平台“巧书”一起,发起新项目“折叠历史”。

郝景芳以汉朝为起点,为故事设定了开头和若干个历史节点的不同方向,网络上的“众创”作者可以任意选取这些支线,续写不同选择下历史的不同可能性。

通过这个项目,郝景芳从少年时代就培养起的对中国历史的兴趣再被挖出来,她重新翻开史书,去设想汉朝初年并没有封诸侯国,如果韩信反刘邦成功,历史的轨迹会如何演化。

“有时候,某些时间点就是平行宇宙的分岔点。试着想想在那个分岔点上如果事件以另一种方式转变会怎样,是一件意味深长的事。”从小说《生于一九八四》的后记中,郝景芳写下的这段话,颇能看出这种重新想象历史的冲动。“越是假想历史的可能性,越让我们理解历史的深刻性”,郝景芳说。

由于涉猎题材广泛,她将自己的写作风格称之为“无类型的写作”。她的科幻成名作《北京折叠》,并非如《星球大战》一般典型的科幻小说,而是想象了未来分为三层空间的北京。住在不同空间的不同阶层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这个故事扭转了在现实世界中唯一分配公平的资源——时间。在48小时的周期中,生活在第一空间的精英人群能享有24个小时再睡去,第二空间和第三空间则共享另外24小时,其中第三空间能使用的时间最短,而且永远见不到真正的太阳。这部反映社会不公的作品,被一些评论者认为,更像是介于科幻和现实之间。

郝景芳说,“无类型的写作”并非故意想要与众不同,而是受她喜欢的作家卡夫卡、卡尔维诺、马尔克斯等的影响,“他们都有点这种风格,我比较喜欢。我只能写自己喜欢的东西。”

“科幻当然未来也会继续写”,她说,科幻是一种很自由的写作,可以涉及很多的变体。”我是一个还蛮喜欢写变化的人,也喜欢写一些架空的东西,它可以脱离我们现实生活的环境不太受束缚。”

郝景芳的“寻找”清单

郝景芳在新书《生于一九八四》的扉页上,印上了4个竖排的小字,“致三十岁”。这四个字确是代表了外界审视她的另一层滤镜——青年作家。那么,35岁以下的这一代青年作家到底有没有规律性的时代印记?

“如果有,我会用‘寻找’这个词”,郝景芳并没有思虑很久。

从她接触过的一些人和读过的作品出发,她感受到这一代写作者似乎“总是想要去寻找什么精神性的东西”。

在郝景芳看来,上一代写作者的作品中,和外在世界之间的“对抗”痕迹是比较重的。但80后一代不同,生来就是“野生状态”,精神上没有什么束缚,但也没有可依靠的精神信仰。于是,“寻找的心情很重”,“非常饥渴地去寻找一些哲学,寻找一种精神性的东西,比如爱、传统等等”。

她觉得,在寻找的过程中,有一点点迷茫,但更多人具有“探索的气质”。虽然在前几年,也有人对此给出负面评价。但郝景芳相信这些年轻的写作者里,将来会有很出色的作家,“像一直坚持写作的张悦然、周嘉宁、葛亮等,这些作者都是很有追求和责任心的好作者。”

郝景芳也有自己的“寻找”清单:自由,自我的完整性,情感的真诚,关于个人、社会、宇宙的真相,人与人之间相处的一些基本原理,文明如何产生,以及文明的演化…… 这个清单来自于她以往的阅读体验,因为在已有的书籍里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于是想要自己再去寻找和思考。“这种寻找也许有尽头,但是绝对超过我生命的长度。”

写作是“寻找”的途径。郝景芳很清楚,如果事情太多,冲突得厉害,那么她会将其他的一些事情“砍掉”,“写作是肯定不会放弃的”。

对于一个大多数人都觉得说不准的问题——生命尽头你会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什么?——郝景芳早早就给出了答案——“写作”。她说,在生死边缘,唯一会让她觉得想要留在这个人世间的事情就是写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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