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裂的一生

新京报:这个过程中,谁的故事最触动你?

李晓方:一位叫朱秀英的老人。她9岁的时候被日本人强暴。我这本书首发的时候她也来了,面对媒体讲述她的经历。

还有一位叫张秀红的老人,经历也非常惨。日本人冲到她家中,用刺刀对着她爷爷要“花姑娘”,她爷爷说没有。日本人就用刺刀指着张秀红说,这个不是“花姑娘”吗?爷爷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跪下来求他,说她还是个小孩子,放过她吧,鬼子不肯走,要用刺刀刺她爷爷。

为了保护爷爷,张秀红被日本人拖到床上,扒裤子要强奸。她不从,日本兵把她的两条腿拉断了,下身也被鬼子撕裂了,在昏死过去的时候,被鬼子强暴了,留下了终身残疾。

因为下身有缺陷,她生儿子时生了三天三夜,差点死掉,以后就不敢再要小孩了。一到下雨天,下身还疼得不能入睡。

这个事情对老人心理造成很大的创伤。她很怕看到抗战剧,看到电视里的日本鬼子,她会浑身都颤抖,难以入睡,还做噩梦。你如果不小心碰到她的肩膀,她会吓得不行。

新京报:像这样有心理阴影的老人多吗?

李晓方:我所知道的大屠杀受害者,心理多多少少都受到一些影响。

有位老人叫时国铃, 10岁时她亲眼看见父母死在日军的刺刀下,在逃亡路上,弟弟跟着一个和尚出家了,姐姐卖给别人家做媳妇了,她也到一个大户人家做佣人,全家都散了。

年幼时的痛苦遭遇,使她性格大变,脾气烦躁易怒,一个人孤苦地在敬老院里苦度余生。

还有位老人,叫贺孝和。南京大屠杀那年他才8岁,当时他们一家都躲到了附近的一个地洞里,日军对着洞口用机枪扫射,把洞里的大部分人都杀了,他和奶奶一起躲在了尸体堆里才逃过一劫。

由于过度惊吓,他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得了精神分裂症,使他一生都在痛苦和惊恐中度过。

这些幸存者们都需要心理疏导和人文关怀。我觉得他们很需要陪伴。

打算成立抗战受害者纪念馆

新京报:未来你还有什么打算?

李晓方:受害者调查已经告一段落,已经到最后尾声,我就慢慢整理出来出书。

如果我现在经济上有这个条件,或者社会上有这样一个团队,我还会发动一个团队去继续做这方面的调查。因为我认为受害幸存者肯定还有没公开身份的,现在的受害幸存者名单,基本上还是停留在多年前调查基础上的,目前,新出现的受害幸存者也大都自己主动公开身份的。

我还有一个想法,打算做一个抗战受害者纪念馆,包括慰安妇、南京大屠杀,细菌战等。我采访时留了每个受害者的手印,向老人要了一些他们用过的物品,比如奖状、杯子、眼镜之类的,想更立体地用这些幸存者们的故事来重现当时的历史,把它当成是全人类的灾难记录下来,能让更多人了解这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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