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形大反弹与让地球“停转”30天

全球经济大衰退已然来了,而衰退的深度和持续的时间,仍然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董事总经理乔治欧娃3月23日在与G20财长和央行行长的视频会议后表示,全球经济将在2020年呈现负增长,经历至少像全球金融危机一样、甚至更严重的经济衰退,但是预计在2021年复苏。

虽然德意志银行憧憬经济增长在出现了急剧下滑后,又在2020年下半年之前迅速出现V形反弹,但是遏制疫情的难度使此类估计变得很困难,因为传染病的蔓延可能给主要经济体带来更长期的打击。

德意志银行表示,“我们无法解决围绕这些预测的不确定性,这些都是史无前例的事件,没有足够的历史依据来准确地推断我们的预测。”

许多商家和投资者期待因为疫情而被遏制的消费将会随着疫情趋缓和受到控制而释放出来,造成“报复性”或“补偿性”消费。问题是,疫情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有效控制?HIS市场研究机构的报告指出,“预测到的风险绝大部分都倾向于不利方面,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政府的应对方式。”

尽管全球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每天以滚雪球的方式飙升,但IHS和高盛均预计,全球活跃病例数将在2020年第三季度来临之前达到峰值,并从下半年开始减缓。

IHS 的市场报告指出:“尽管如此,结果将是一个U形而不是V形的恢复,因为近期增长急剧下降,然后复苏将缓慢进行。”

高盛前首席执行官劳埃德·布朗克芬3月9日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预测,鉴于美国强劲的经济、银行的大量资本储备以及其金融体系中债务的可控水平,一旦当局控制疫情暴发,美国股市、商品和其他资产将迅速反弹,这些因素将确保后果不会像他执掌高盛时发生的2008年金融危机那样严重,因此全球经济也将在疫情后复苏。

但十天后,在市场关于桥水基金的谣言满天飞之际,桥水创始人兼董事长瑞·达里奥3月19日在美国CNBC电视网上说,新冠病毒大流行可能给全球经济造成12万亿美元的损失,其中包括美国公司可能承担的4万亿美元的损失。因此他认为,美国政府的财政援助也必须达到数万亿美元,达里奥认为“很多人将破产”。目前桥水旗下的基金损失在10%至20%之间。

从这些不同的观察看来,目前需要着重观察美国是否能够在近期有效控制疫情,时间拖得越长,就越难保证美国经济能够带动全球景气的复苏。

那么中国呢?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朱民3月17日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举办的“全球金融市场与经济形势分析”网络视频会上指出,“疫情现在已经成为全球性的问题。疫情的解决一定需要全球合作。民粹主义所带来的政治不确定性和全球合作的挑战,也是我们今天面临的一个重大的不确定性”。

朱民观察到,中国经济受到疫情的打击已经触底,并且开始出现反弹。然而中国经济反弹的最大挑战在出口领域,随着疫情持续在全球呈指数级扩散,预期将会有更多国家采取“封城”或“锁国”政策。

根据朱民的估算,疫情对中国1~2月消费造成的损失达1.38万亿元人民币,占中国全年GDP的1.2%。由于净出口对增长的预期贡献将小于0.1%,如果中国GDP增长目标为5.5%的话,最终消费要贡献3.0%,最终资本形成贡献2.4%。然而根据“非典”的前例来看,疫情冲击后的消费恢复增长很困难。因此,未来经济增长将主要依靠最终资本形成的贡献。

朱民还指出,中国政府审批通过了近6万亿的投资项目,包括特高压、城际高铁、5G、新能源等等“新基础设施”,在拉动经济的同时,也可以达到技术更新的目的。

显然,在目前世界几个大经济引擎面对空前挑战之际,成功地执行这些刺激政策,应该会提高中国对于全球经济成长的贡献。

在美国,潘兴广场资本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比尔·阿克曼认为,长痛不如短痛,他在CNBC电视网呼吁美国政府立即按下全面“暂停”键,让社会所有无关紧要的功能完全停止30天,用来换取缩短这场危机影响企业的时间。

阿克曼强调,现在让美国人和美国公司感到恐惧的是封锁政策逐步推出, 没有企业可以在没有收入的情况下生存18个月。“但是对世界来说,唯一的答案就是将世界封闭30天”。

阿克曼认为,如果特朗普将美国从新冠病毒中拯救出来,他将在今年11月的美国大选中连任。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如果做不到,连任肯定没戏。

然而,《华尔街日报》社论呼吁重新思考应对新冠病毒的商业关闭,因为“任何社会都不能长期以其经济健康为代价来维护公共健康”。与此相反,《纽约时报》却认为,意大利的经验为世界提供了教训:隔离新冠病毒并限制人们活动的举措必须尽早采取,指令要绝对清晰,并严格执行。

问题是,现在想让地球“停止旋转”30天,是不是为时已晚?就美国的情况而言,当务之急是参照韩国模式在重大疫区狂奔式地扩大检测范围,并且调动医疗物资,阻止医疗系统的崩溃,希望能尽速“压平”病例增长的曲线。

同时,不论是面对健康危机还是复苏经济,任何经济体都无法独善其身,因为如果没有国际协作,在特效药和疫苗发现之前,跨国旅游的风险将持续上升,疫情卷土重来的可能性也不低,而锁国则意味着全球供应链也将此起彼落地“掉链”,许多制造业和物流仍然面临严峻的局势。

因此,当下担当拯救全球经济大衰退的任务的,不是某一个经济体,而是能够同仇敌忾面对病毒挑战的跨国合作。

作者:刘裘蒂,哥伦比亚大学法学博士,耶鲁大学文学硕士,曾为华尔街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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