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邦瑞写道,特朗普政府应当与中国接触,可以在很多领域中创造合作的机会,避免冲突。到访美国的中方人士则提示特朗普方面应当寻求让美国和中国“都重新伟大起来”。或许中国可以以同她公开宣称的反对贸易保护主义的政策不相抵触的方式满足特朗普在公平贸易方面的一些要求,如果不能取得这些进展,美中双方都会受损,也不会有稳定的全球秩序,“我们将滑入亨利·基辛格一直在警告的‘恶性循环’”。

白邦瑞的文章似乎写得急了些,没有对中美关系的肌理、特朗普政府的决策特点和对华政策脉络作深入梳理和分析,以给仍对特朗普时期的中美关系很不放心的中方一些更为清晰的提示和指引,这令人遗憾的。

我们能从白文中捕捉到的三个关键信息分别是---事实上这些信息与盘古智库在1月12日推出的《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候任期观察报告》结论一致:

第一,特朗普不会寻求与中国冲突;

第二,特朗普知道自己的让美国重新伟大起来执政目标离开中国的配合将无从实现;

第三,特朗普最需要中国提供配合的是在经贸领域,即减少“不公平贸易”、减少对美贸易顺差。

而这篇文章发出的一个核心暗示似乎是:希望中方能够捕捉到特朗普政府最想要什么,同时了解到特朗普团队也已知晓中方最想要什么、最忌讳什么。

白邦瑞私下告诉盘古智库,他给这篇文章自定的题目本来是《使美国重新强大起来的路通向北京》,然而发表时被编辑改成了现在这个很有对抗意味的样子,令他非常不满,只好利用在北京参会的机会做些解释。他的确需要在这篇文章的基础上为极度关注中美关系的专家学者们提供进一步的思考线索。

笔者读过白文后很想提醒他,这篇文章缺失了与中方关切的六大问题相对应的美方关切的六大问题,如果本来就不不可能对等列出美方的“愿望清单”,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特朗普方面只要经贸成果,其它均可置换?或者说如果经贸方面不满意,其它均会触碰?这是不是一种“变相威协”?在此基础上,笔者最关心的三个问题是:

第一,如果中方如美方所愿在特朗普最为关切的经贸问题上做出一些妥协,美方准备以何方式回应中方,真正做到让美国和中国的“同时强大”相互为伴不相矛盾?

第二,如果中方不能满足美方的愿望---事实上没有国家能够以牺牲自己发展的方式支持别国的发展,那么“不可预测”的特朗普政府是否将报复中国、以何方式报复中国?

第三,特朗普政府有哪些问题需要中方提供配合,或者说在特朗普眼中,哪些问题是中美双方可以和必须开展合作的?与此同时,在他们看来,中方是否同样能够开列一个美方的“敏感物项清单“以确定自己的行为边界?

如果上述判断属实,那么白文展示的逻辑方式仍反映了一种中方颇为担心的特朗普团队与中国打交道的风格:进攻性现实主义和简单交易思维。在以往与美国新政府建立联系和打交道的过程中,中方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方一次性把双方所有主要关切同时摊开在桌面上的情况,这是一种非常鲁莽、危险的态势,如何把控,将会导致什么结果,看来需要“学习”、“适应”的不仅是美方,也有中方。

白邦瑞的文章如果白邦瑞此次北京之行能够有较多机会进行深入交流,希望中方有人能告诉他,而他也能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告诉即将就职的美国新政府:也许特朗普本人和他选定的那些商业背景的执政官们有着深重的交易思维,这种思维方式将直接影响他们当政后的行为方式,但国际关系当中的大量问题并非交易所能解决,更何况,拿国家利益做交易并不符合中国的外交文化,尽管这种文化并不排斥以相互妥协的方式求得共识、避免摊牌。双方最需要的沟通不应以这种方式进行。

对中方而言,比照白邦瑞开列的他所理解中的“敏感物项清单”,正好可以检验一下,经过候任期内各种路径的沟通,特朗普及其团队是否准确接收到了中方试图传递给他们的信号。如果没有,或者存在偏差,那么需要加紧沟通,及时修正。

笔者从不认为互列“敏感物项清单”是处理一组敏感而复杂的双边关系的可取方式。更应该开列的是可合作领域的“愿望清单”,而这个清单应该远远长于“敏感物项清单”才是。离特朗普就职没有几天了,希望美中双方尽快把精力用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上。(晓岸)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