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1日,申聪回来的第322天,申军良数着天数过日子。

  这一天,亦是农历腊月三十,俗称除夕夜,济南最高温升至17℃,正如申军良一家,冬天渐渐远去,一切复苏刚刚开始。

  晚上6点,天刚擦黑,申军良一家已经围坐在一起,准备吃年夜饭了。望着儿子申聪,他没忍住,眼泪至淌。

  “今年春节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申聪的位置不会空着了。”申军良说,家里都是辈分入座,往年虽然申聪不在,但碗筷和桌子依旧摆上。

  申军良,河南周口人,43岁。他从没有像今年这般如此期待这顿年夜饭。

  时光倒流至2005年1月4日,这一天,申军良永远也忘不了。未满周岁的儿子申聪大白天在广州增城的一间出租屋内被抢,之后被贩卖。从此,他开始了长达15年的寻子之路。

  15年间,他卖房子、借外债,从春夏到秋冬,从单衣到棉衣,一个人拉着箱子,带着厚厚一沓寻人启事,奔走在路上。

  2020年3月7日晚,申聪终于被找回。“妻子一把抱住,不停地问,儿子,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啊,你知道你爸爸一直在找你吗,说完抱着儿子嚎啕大哭”。回忆找回申聪时的情景,申军良又陷入悲伤,双手颤抖,“听妻子说完后,我彻底崩溃了,有谁能真正知道,这15年我历经了多少煎熬和痛苦啊。”

  去年春节,申军良给申聪手写了一封信:“申聪,现在已经是第15个春节我们没有一起过,爸爸一直走在寻找你的路上,每时每刻都憧憬着我们全家人团聚的场面。你在哪里?”

  如今,申军良念叨了15年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这些年,没有老家亲戚的帮助和支持,我找不到申聪。今年本计划回周口老家过年,当面感谢他们,但因为疫情的缘故,回不去了,只能留在济南。”虽然没办法回老家,但申军良尽力让孩子感受到过年的氛围。

  北方是如何过年的?还会吃年糕吗?申聪对北方春节特别感兴趣,时不时也会问申军良。

  “前面十五年,没有准备过年货。”申军良说,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从广东赶到济南过春节,毛坯结构的出租屋内,冷冷清清,风随时都能吹进屋内,冰箱里只有几根几乎烂掉的菠菜。

  申聪回归家庭后,申军良的脚步从寻子转为赚钱,白天他出去找工作,晚上他兼职代驾司机,每天四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虽然很累,但内心是幸福的。

  这顿年夜饭,申军良提前了一个月准备。

  腊月28,按照习俗,申军良特意在街上挑选了对联和窗花,将大大的福字小心翼翼的贴到了门上和窗户上,显得年味越浓厚,而此前的15年,他们家从没有贴过。

  此前,申聪在广东生活,喜欢吃米饭、米粉,为此,他们一家一改北方吃面的习惯,餐桌上每天都有米饭。为了让申聪吃到正宗的广东饭菜,他一个月前就开始张罗着买年货,专门从网上订货,寻找从广东发货的商家。

  大年三十,下午2点,申军良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直到6点,他才忙完坐下来。

  黄花鱼、广东腊肠、八宝饭、煲菜、年糕……满满一大桌菜,都是按照申聪的口味做的。“自从申聪被抢以后,这么多年,我们家从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菜,南北方菜肴都有。”

  团聚是一年最好的年夜饭,年夜饭是一年团聚的见证,申军良邀请弟弟一家三口过来,加上父母、妻子、三个儿子,一家十口人围坐在一起,庆祝久违的团圆年。

  申军良说,现在家里虽然经济条件还不算富裕,但三个孩子每天在一起学习,一起玩耍,看着他们坐在一起,就是一种享受。

  “今年是大团圆的一年,前面15年一直在煎熬和痛苦中度过,没有尽到一名父亲的责任,现在孩子回来了,要努力工作赚钱,每天给他们做好吃的,弥补孩子们心里对父爱的缺失。”饭后,申军良说,借着河南日报,感谢寻子路上帮助他们一家的人,也感谢现在一直关心和帮助着他们一家的朋友。“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我才能一直支撑着走下来。祝大家新春快乐,牛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