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下,西部战区陆军“2020猎鹰狙击集训比武”正在激烈地进行。男兵女兵同场竞技,快速精度射击、运动射击、俯仰角射击……一个课目接着一个课目。只见一名女兵一马当先,完成5公里奔袭后冲到射击点位,穿上伪装衣,开始500米胸靶射击。她凝神静气,注视靶心。“砰!砰!”子弹精确命中胸靶。女兵敏捷地脱掉伪装衣,冲入下一阶段的奔袭。
经过2天1夜的综合演练课目考核,这名女兵脱颖而出,力压男兵,斩获某型狙击步枪综合成绩排名第一,成为名副其实的女“枪王”,并荣立个人二等功。这个了不起的女兵,就是驻藏某合成旅防空营高炮连三排五班班长景茂利。
与她同台比武,同一个枪型、同一个旅的男兵张辉,获得第4名。张辉跟景茂利一起集训了几个月,见证了她的训练超越,从心里佩服她。他笑着对景茂利竖起大拇指,用老家话说:“不是你的对手,你确实太凶了!”
听闻此言,女兵嘴角上扬,眼睛笑成两弯月牙,高原的阳光闪动在她的眼眸里。
一
2019年2月,旅里组建狙击比武集训队,只有两名女兵入选,其中一个就是景茂利。她乐观开朗,一笑就露出洁白的牙齿。
队长刘勇问她:“你喜欢当狙击手吗?是否愿意参加狙击比赛?”景茂利的回答很干脆:“喜欢!”“愿意!”
刘勇笑了:“狙击集训非常艰苦,能不能吃得消?”“能!我善于以苦为乐!”她顽皮地一笑,眼神却很坚定。
景茂利是从重庆西南大学体育系参军的。她在大学主攻中长跑,体能超群,尤其是武装越野,一些男兵都跑不过她,到部队不久就从新兵中脱颖而出。
景茂利话不多,却有一股拼劲。一次训练,几个型号的枪都摆在那里,一上来战友们把6斤重的狙击步枪拿完了。轮到景茂利,只剩下14斤重的狙击步枪。她二话没说,拿起枪就走。
狙击集训实行晋级淘汰。刚刚摸上狙击步枪的景茂利,竞争对手都是士官、班长。第一次晋级考核名单宣布时,她是旅里唯一落选的女兵。队长刘勇眼看着景茂利在队伍里低下了头,表情沮丧。
解散以后,刘勇把她叫出来,在一片草地上坐下来谈心。
刘勇宽慰她说:“这只是第一次选拔,你还有机会。关键是要反思为什么没有打好,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
景茂利默默点了点头说:“射击时我感觉自己打得不错,没想到……”说着,她哽咽了。
“你是新手,不要太相信感觉,应该严格按照训练方法步骤射击。”刘勇说。
景茂利认真地想了想,回答:“在射击过程中,我太想拿好成绩了,却忽视了据枪、瞄准、击发的一致性,动作变形了。”
“关键是找准问题,进行针对性训练。”队长的话让景茂利有了方向,眼睛里有了光。
“好,我回去好好体会!”她点点头,跳起来向营区跑去,脚步变得轻快。
在之后的训练中,这个爱说爱笑的女兵变得沉稳,眼睛里多了一份执着。
一次立姿据枪瞄准,从早上8点到中午12点,她中间没有放下过枪。连续据枪4个小时!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瞪大了眼睛。通常据枪1个多小时胳膊就酸胀得难以支撑,更何况景茂利拿的是某型高精度狙击步枪,枪重14斤,比很多男兵的枪都重。
业余时间,景茂利也变得更加沉静。每次射击完,她都要把靶纸带回去,分析弹着点,查找自己的问题。她专门准备了一个射击记录本,详细记录每一次射击的动作要领、完成情况、心理状态、射击精度等,然后逐一进行数据分析。
一周后进行第二次淘汰考核,按枪型排名,景茂利入选集团军狙击集训队。
2019年7月,作为列兵,景茂利破格参加狙击集训比武,一路过关斩将,淘汰到最后,旅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她参加西部战区陆军组织的狙击集训比武,取得男女综合成绩排名第9。
二
风从贺兰山麓吹来,卷着沙土,打在脸上生疼。2019年5月,西部战区陆军组织的狙击集训比武在大风口上展开。从天府之国来到这里,面对环境气候的巨大差异,景茂利的射击成绩变得不稳定,有两次竟打了光头。那天走下比武场,她忍不住哭了。
教练毫不心软,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你的瞄准点在哪里?‘修风’修了多少?”
贺兰山的风沙大,射击训练时,必须经过测风后换算成方向诸元,再进行修正。而景茂利平时在四川,那里风和日丽,几乎不用“修风”。“修风”成了景茂利遇到的新课题。
比武一结束,她就去找队友、男兵班长王守志给她指导。经过准确“修风”,景茂利总算打上靶了。
2020年六七月间,战区陆军狙击集训比武又一次开赛,这次景茂利有备而来。
刮风时,别人都往屋里跑,而她却往外跑。狂风、沙尘、微风等不同天候下,她在风里一站就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她先用脸感知风速值,然后与测风仪上的风速值比对。景茂利还用心地去观察风中小树的摆动、看扬沙吹散快慢程度等,以此判断风速值的大小。
眼看着她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粗糙,张辉有些不理解:“有测风仪,何必遭这份罪?”景茂利笑着说:“训练比武可以测风速,将来打起仗来有时间测风速吗?”
有一天,训练据枪定型动作时,突然下起雨来,地面变得泥泞。按照习惯,大家都在身下垫上雨衣继续训练,而景茂利却直接趴在泥泞的地面上。
张辉问:“为啥不垫雨衣?”
“垫了雨衣影响射击精度。打一枪,后坐力会使双肘向后移动发生偏移。”景茂利用衣袖擦了一下睫毛上的雨水说:“再说,如果在战场上会有雨衣垫吗?”
张辉笑了,赞许地说:“你想得真远。”
武装越野20公里,男兵负重25公斤,女兵负重15公斤。景茂利总是自我加压,跟男兵背的差不多重。进行狙击定型训练时,她在烈日下一趴几个小时不动,强化肌肉记忆。
几个月的集训比武结束了,景茂利回到营区,女兵们惊讶地说:“瞧你这脸晒的,像换了一个人。”
三
“祝你生日快乐!”炊事班长李嘉辉把一碗“长寿面”端到女兵安飞凤面前。“这是景班长让我给你做的生日长寿面,请品尝!”李嘉辉笑嘻嘻地说。
安飞凤一脸惊喜,捧着香喷喷的“长寿面”,心都融化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4月14日是列兵安飞凤在军营过的第一个生日。以前家人和男朋友都会用心地给她庆贺生日。这次过生日正巧赶上高原驻训,条件艰苦,训练紧张,安飞凤对于生日没抱任何期待。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备战提干考试的班长景茂利,专门打电话给李嘉辉,让他给安飞凤做一碗“长寿面”。
下午,快递员又送来一个包裹,打开是一副乒乓球拍,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没有亲口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很是遗憾!祝你在今后的日子更加开心快乐!”
原来,知道安飞凤喜欢打乒乓球,景茂利就买了一副乒乓球拍,让快递员在她生日当天送达。
景茂利所在的女兵排都是大学生女兵,部队移防高原后,从环境到训练,她们都有一个适应过程。景茂利尽量从生活上关心她们,做一个知心班长,让女兵能够感受到集体的温暖。
连队每月一次20公里战斗体能训练,女兵脚底很容易打泡。一次跑完20公里,景茂利的双脚打了6个血泡。她自己满不在乎,可面对这些年龄小的大学生女兵,她总是像姐姐一样心软。每次跑完越野,景茂利都帮她们挑血泡,有的脚扭伤了,还帮她们用冰块冷敷、用红花油搓脚。
一次,坐飞机路过重庆,景茂利见到了姐姐。姐姐看到她浑身上下七八处伤疤,心疼极了。景茂利不以为然地嘿嘿一笑,还专门叮嘱姐姐不要告诉妈妈。后来,央视军事频道播放了景茂利训练的专题片。当特写镜头拉近到她的双手、膝盖、肘部时,母亲看到了女儿身上的茧子和伤疤,心疼得哭了。打电话时,母亲总叮嘱她,危险动作不要做。电话中,景茂利痛快答应,但每次训练她仍是冲在最前面的人。
四
2021年外训,在海拔4500多米的高寒山地,女兵首次参加实兵实弹战术演习。
景茂利担任炮长。她下达训练口令,各炮手跑步快速上炮。二炮手吕英琦总是慢半拍,而且她进行高低诸元装定和击发时,总是存在瞄不准的问题。
考虑到演习时有领导前来观摩,有人劝景茂利,干脆找个利索的女兵把吕英琦换了。可景茂利的回答更干脆:“提高部队战斗力不能靠拼凑训练尖子。只要带着吕英琦进行针对性训练,我相信她能够成为合格的‘二炮手’。”景茂利决心要把每一个女兵,都训练成合格的战斗员。
对症下药的训练润物无声。业余时间,景茂利带着吕英琦一起跑步、举炮弹、做俯卧撑,给枯燥的训练注入了笑声;训练中,她手把手指导吕英琦进行手转高低机等操作,解决了她控制高低诸元不到位、提前预判空中目标飞行速度不准确等问题。
2021年8月下旬,演训场连续下起大雨,实弹射击演练在雨雾中拉开序幕。
大雾笼罩中,空中飞行目标很小,几乎看不清。景茂利抓住目标出现的几秒钟时间,指挥女兵班发射高炮实弹,对“敌”空中目标进行射击。上级机关用仪器检测射弹散布范围,评定她们的训练成绩为良好。
这次高炮实弹射击不再总是“老炮手”上了,景茂利让新兵打了实弹,全面锻炼提高了女兵的战斗力。在演练的五天四夜中,女兵独立完成了隐蔽伪装等战斗任务,冒着大雨完成实弹射击任务,没有一人战斗减员。演练结束,指导演习的上级机关和专家一致认为,女兵在演练中的表现是合格的;女兵的最小指挥员景茂利的表现,也是合格的。
面对领导和专家的褒奖,景茂利认真地说,最关键的“合格”答卷,还要在战场上取得。如果在战场上,在最恶劣的天候里,高炮女兵能够打下最狡猾的敌人空中目标,才是最硬气的“合格”检验。现在,还需要朝着这个目标扎实迈进。说完,她自信地笑了。
高原上,大雾里,她们又走进一个新的实战化训练课目中。女兵班班长景茂利的目光,瞄准未来战场,准备着真枪实弹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