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受中国儒学的影响,韩国人非常重视节俭。王曰美教授的专著《中国儒学与韩国社会》第四章“儒学在当今韩国的影响”着重论述了儒学对韩国节俭文化的影响。作者指出:节俭思想在韩国社会仍然焕发着勃勃生机与活力,渗透践行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对韩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及每个家庭的和谐温馨发挥着积极效用。
儒家把节俭视为人的基本美德。孔子一生尚俭,他不仅把俭与温、良、恭、让一同列为做人的基本道德准则,更将其作为一种生活方式,践行于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之中。即使“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孔子也能“乐亦在其中矣”(《论语·述而》)。在俭与奢的关系问题上,孔子更是明确倡行节俭,反对浪费。他在《论语·八佾》中说:“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他对人们编织礼帽用俭省的丝料,而不用昂贵的麻料表示赞赏,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论语·子罕》)孔子的节俭思想还体现在他对学生的评价上:“衣敝緼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论语·子罕》)他对自己的学生仲由不以衣着俭朴而感到耻辱大加赞赏。在《论语·雍也》中对学生颜回安贫乐道的精神更是赞不绝口:“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孟子继承了孔子的节俭思想,对颜回的自得其乐也予以高度称颂,《孟子·离娄下》中记载了:“颜子当乱世,居于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孔子贤之。”进而说:“恭者不侮人,俭者不夺人。”荀子一方面提倡人们要勤于生产、节俭消费,另一方面又将不知“节用御欲”、“收敛蓄藏”之人斥责为“偷生浅知之属”。这些都说明,以孔孟荀为代表的儒家是崇尚节俭的。在儒家节俭思想的熏染下,韩国人处处都精打细算。韩国现在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已经达到2万多美元,但韩国国民在日常生活中却把儒家的节俭思想发挥到了极致,“节约到了牙齿”。
在韩国的饭馆就餐后,服务员会递上一小纸包牙签。这种牙签与众不同,颜色各异,还有点弹性,是用土豆淀粉或糯米淀粉做成的,最大的优点是节约木材,还可以食用。在韩国,像牙签这样的节约细节还有很多,比如韩国的餐馆或家庭里,餐桌上都有一个餐具盒,餐具盒里都是不锈钢的饭勺和筷子。为了节约木材,韩国人早已不再使用木制筷子和一次性筷子,也没有厂家生产。韩国人说:“我们的森林用来做筷子太浪费了。”因此,韩国的宾馆出于节约和环保的考虑,早已不再提供免费的一次性牙刷和牙膏,更不会准备免费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这样往往让第一次来韩国旅游住宾馆的中国客人很是狼狈,当他们像在中国宾馆一样,打开水龙头沐浴时,到处找洗发水,怎么也找不到,结果在洗脸池旁边看到两个小瓶装的东西(上面写着“韩语”),就匆匆抹到头发上,可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因为抹到头上,任凭你怎么“揉搓”,就是不起沫!原来这根本不是洗发水,而是用来抹脸的爽肤水和润肤露。与此相同,韩国的桑拿房、温泉浴等消费场所,也不提供洗发水、沐浴露,只提供消过毒的毛巾、浴袍。由于韩国的桑拿房内设施完备,如汗蒸、冷冻、健身、娱乐、饮食一应俱全,买一张票在里面吃、喝、玩、睡一整天都行,价格又很便宜(一般价格为:每人5000韩元——10000韩元)。所以,在这些场所,你经常会看到提着洗刷用品的韩国人(大部分是五、六十岁的大叔、大婶)排队买票的情景。当然,有些韩国宾馆会将这些东西和剃须刀等放在房内的写字台上,并附有价格表,你一定要看清楚啊,否则,一不小心,第二天一张不菲的账单就送来了。还有房间内电视遥控器上的绿色控钮,你要看清楚再按,因为“有料节目”专门播放成人碟片,是收费的。虽然不过一百多块钱人民币,但第二天早上在车上当着众人的面,导游说某某房间请付“有料节目”费,此时的你就尴尬了。
韩国人的节约还体现在“下馆子绝对不剩饭”。到韩国没多久,笔者就深深感受到了:韩国人外出就餐,一般吃多少点多少,绝对不会有剩饭。记得刚到韩国的一个周末,韩国的三个朋友请笔者去吃骨头汤。除了白菜、萝卜、黄豆芽等几小碟泡菜外,他们只点了一大锅骨头汤,炖在小瓦斯炉上,红色的浓汤里翻滚着猪骨头、土豆、大葱、萝卜、辣椒等。大家先喝了点汤,把骨头、土豆、萝卜吃得差不多了,老板端来一块揉透醒好的面团,锅里又加满了汤,把面团揪成一个个小疙瘩扔进汤里,面疙瘩煮熟了每人喝一小碗疙瘩汤,然后老板娘又送来一小盆米饭,倒进浅浅的汤锅里,等煮沸后,大家把汤泡饭分吃了,一粒米一口汤都没有剩下。刚来韩国的这顿饭给笔者留下极深的印象。没有中国国内宴请宾客的大鱼大肉、没有大碗摞小碗、大碟压小碟的“壮观”景象,但人人都吃的健康、舒服。韩国的朋友说,他们从小就习惯这样吃饭了,吃饱即可,绝对不能剩饭。韩国的这种“绝不剩饭、绝不浪费”的饮食理念应该值得我们好好反省和学习。
韩国人饮食方面的节约与科学,还可以从一种与饮水机配套使用的微型纸杯上得到佐证:那是一种只有中指长,两指宽的小纸片,经过特殊处理,拿在手里就变成了一个很小的能接水的杯子。最重要的是节约了原材料。这种纸杯在韩国街头、快餐店及各个大学的走廊里都能看到。口渴了,拿个小纸杯从饮水机里接水喝,喝完水后把纸杯扔进可回收的垃圾桶内,纸杯经过处理后还可他用。为了减少资源浪费,餐馆里用的一次性餐盒、一次性台布,旅馆里用的一次性洗漱用品等,在韩国早已没了踪影。在商场购物,也不再赠送购物袋,需要花钱才可以买到购物袋。为了节约和环保,韩国商场收银台的外面放着很多空纸箱和胶带、剪刀,顾客可以免费使用。这样顾客用免费的纸箱盛好购买的物品,然后用胶带粘好即可打包带走了。纸箱子装的东西既多,又结实耐用,还注意了环保,真是一举多得啊!
韩国人的节能与媒体的宣传不无关系,不少节能网站都向人们推介节能方法,如做饭用吸热多的平底锅、家庭成员一起就餐、使用节水器、减少冰箱门开关的次数等等。许多电视台每年也乐此不疲地举办各种“节约抠门大赛”。其中一个韩国女孩还在这样的比赛中脱颖而出,成为节约明星。她的节约之道包括:肥皂寿命延长术(用比肥皂小的肥皂盒或让肥皂斜立在肥皂盒里,不用肥皂时尽量避免让它淋水,这样能延长肥皂一倍的寿命)、不伤手的超级洗洁剂(米糠洗洁剂)、自制芳香剂(冲泡过的咖啡渣)等。这类节目倡导的节约理念在韩国刮起了一股又一股节约旋风。韩国的软件公司也推出了节能游戏软件,用“寓教于乐”的办法对孩子们进行节俭教育。从2005年开始,韩国政府还把每年的8月22日确定为“全国节能日”,在全国掀起了“节约能源光荣,浪费能源可耻”的社会风气。这种“节约到牙齿”的作风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