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科研人员查看实验结果。刘征云摄/光明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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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武堂】

现代生命科学技术是指以生命为研究对象,基于对生命现象观察和实验基础上构成的庞大学科体系。进入21世纪,作为自然科学中发展最快、影响最大的学科之一,现代生命科学技术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军事领域得到运用,将催生新的作战理念和作战样式,深刻影响世界新军事变革的方向。

1.先进的科学技术总是最先应用于军事

随着现代生命科学技术的持续快速发展,以生物科学、脑科学为代表的新技术和新成果,在军事领域中的应用,范围越来越广、渗透越来越深,不断催生新的作战样式和作战理念。

现代生命科学技术的发展,为生物战剂的研制提供了无限的空间。生物武器是指以细菌、病毒、立克次体、生物组织、毒素等为战剂,使人类、动物和植物致病或死亡的物资、材料、器具等的统称,其核心是生物战剂。生物战剂可划分为三代:第一代是利用自然疫源性病原体;第二代是用人工技术培养病原体;第三代是用人工技术合成病原体。利用合成生物学、基因工程制造出的第三代生物战剂具有更强的毒性、耐药性、传染性,尤其是基因编辑技术的应用,使生物战剂具有特异性,或称种族性、精准性。目前生物武器的使用主要有两种方式,一个是生物战,另一个是生物恐怖袭击。生物武器应用于战争,就是所谓的生物战。一旦发生生物战,势必改变战争结果,并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虽然20世纪70年代,国际上签署了《禁止生物武器公约》,但生物战的威胁始终未能消除。对于一些相对弱势的国家,使用生物武器成为其在非对称性军事对抗中的可能选择。随着生物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生物战剂的技术和品种不断改进,逐步向多样化、小型化方向发展。

脑科学的研究起步较晚,但在现代生命科学技术乃及整个自然科学理论和技术体系的强力支撑下发展迅猛。脑科学具有广阔的军事应用前景,从目前的发展趋势看,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控脑。通过非侵入性的脑脑接口或对大脑的特定部位实施特殊频谱信号刺激,达到干扰和控制大脑思维活动的目的。二是脑控。通过非侵入性脑机接口,实现大脑对生物目标或物理目标的直接控制。脑科学本身也属于两用性研究,在脑机接口、脑脑接口、大脑思维读取与意念控制等领域的研究逐步深入,读脑与脑控在不远的将来有可能成为现实。2013年8月,美国华盛顿大学科学家首次进行了人类之间非侵入式脑脑接口试验,研究人员通过互联网发送脑信号,成功控制远在校园另一侧的同伴的手部运动。这类技术伴随产生的军事威胁值得警惕,未来有可能催生新型脑机武器装备,出现“认知战”“大脑战”新的战争样式。

能力提升技术将得到更广泛应用。人体增强技术可以使得普通人以及军人更加高效地工作,并且能够在此前无法进入的环境中工作。其中包括,机械外骨骼、视网膜植入、听觉增进装置,甚至是提高智力的神经性药物等。有四类人体增强装置:一是体能增强装置可使人类更快更强。外骨骼等技术将大大增强人类能力,美军一直在尝试通过技术改善士兵体质功能,包括增强外骨骼力量,以增强个人的负重能力。二是大脑增强装置实现意念控制。脑机接口包括从脑到机、从机到脑两个方向,当前脑机接口系统绝大部分是单向的脑到机,也就是所谓的意念控制。还有部分是从机到脑,用于实现对动物行为的控制或诱导,即动物机器人。三是记忆增强药物让人类更聪明。神经性药物可以提高人的记忆力和思考速度,增强大脑功能。四是视听增强装置让人类变成“千里眼”和“顺风耳”。通过视网膜植入技术,人类不仅能恢复视力,甚至可以通过手术获得夜视能力。

2.现代生命科技将对未来战争产生颠覆性影响

现代生命科学技术在军事领域的应用还处在上升阶段,发展的空间不可估量,对未来战争的影响可能是颠覆性的。

生物武器可能会成为战争威慑和制衡因素。核武器因其强大的杀伤力而成为当今世界各国之间竞相发展的战略威慑的核心力量,成为一个大国的战略支撑。现代生命科学技术支撑下的生物战剂发展空前迅速,它可以产生人类无法预防和控制的活性生物炸弹,突破人体的免疫系统,像大规模杀伤武器一样,能够在短时间内对人类产生巨大的杀伤效应;它也可以具有精准性,针对性攻击毁灭一个种族,或一个特定的人群,或一个特定的人;它的潜在巨大战争效能可以给人类带来极度的恐慌。其技术含量高、成本低、威胁大,可像核武器一样成为国家之间威慑和制衡的力量,从而影响国家的战略决策,改变战争的形态。

每一次新的军事革命都是以新的战争未知领域的拓展为标志。战场空间多维化是现代战争的特点,当今战争已由陆、海、空,发展到太空、电磁空间和网络空间,即由自然空间发展到虚拟空间。现代生命科学技术在战争领域的深入应用,将使战争空间由宏观进入微观。新的作战空间的出现,必然催生新的作战理论、作战样式、作战人员和作战装备。

像其他领域的科学技术一样,现代生命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发展对战争制胜机理会产生深刻影响。从战场毁伤效应看,传统的战场毁伤效应以作战人员的伤亡和武器装备的毁损为标准综合判断,而生物化战争则直接以人为对象,战斗力依靠生物技术对战场人员机体的损伤、认知功能的控制和心理震慑来形成,可以说,战争由对生命的剥夺转为对能力和行为的控制,由硬杀伤变成了软杀伤、软损伤,战场对抗的着力点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从作战装备体系看,现代生命科学技术在战场的应用,突出的是技术手段,其战法已固化于技术手段中,使作战装备从有型化向无形化转变。从作战手段看,现代生命科学技术在战场的应用具有较强的隐匿性,其作战手段产生的效果有时很难判断是自然因素还是人为因素,可能会误导指挥判断,影响或改变战略决策。

3.着力构建军事生命科学技术发展体系

在新时代,构建军事生命科学技术发展体系,加强军事生命科学技术发展,是军队能打仗、打胜仗的必然要求。

第一是要完善军事生命科学技术发展宏观管理机制。一是推进体制建设。以此轮国防和军队改革及支援地方抗击新冠肺炎为契机,构建完善军队卫勤组织管理体系,形成全军上下一盘棋的组织管理构架,为军事生命科学技术发展提供坚强的组织保障。二是搞好顶层设计。紧密追踪国际军事生命科学技术发展趋势,从国家安全、军事战略安全的高度,科学规划制定攻防兼备的军事生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三是强化保障力建设。建立长效稳定的投入机制,聚焦与军事相关的重点研究方向。

第二是要建设军事生命科学技术发展支撑平台。要构筑军事生命科学技术研发平台,建强军队生命科学技术科研和临床机构,大力发展与军事医学和作战相关的重点学科,为军事生命科学技术发展提供基础支撑。要创立军事生命科学技术信息服务平台,集成病原学、病理学、免疫学、流行病学、社会心理学、实验室检查、临床治疗等生命科学信息资源,为军事生命科学技术研究和决策提供信息支撑。要完善军事生命科学技术人才培训平台,建立以军医大学、科研院所、医疗机构为支撑,学历教育与任职教育相结合,层级分明、训用一致、覆盖全军的培训体系,为军事生命科学技术发展提供人力支撑。

第三是要加快研发颠覆性的军事生命科学技术。要紧紧围绕脑科学、生物科学等重点生命科学领域,集中优势资源集智攻关,研发一批具有颠覆性的军事生命科学关键技术。在生物科学方面,要加大研发力度,形成一批关键技术和装备,打造我军强大的生物安全防御体系。要充分利用3D生物打印技术、基因组编辑技术、神经影像技术、蛋白质研究技术、单分子单细胞技术等新技术手段,推动军事医学基础与应用研究的全面发展。

第四是要构建军民融合生命科学技术研发体系。要最大限度提高军地生命科学技术发展资源综合利用率。要抓好应急应战一体化建设,实现国防动员机制与国家应急机制的有效衔接。要加速推进军队与国家应急管理工作接轨,将军队卫生应急工作纳入规范化、制度化和法制化的轨道。

 (作者:康耀武,系国防大学军事管理学院副教授;康凯华,系武警工程大学军事基础教育学院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