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哥哥”守约30余载为烈士赡养双亲不离不弃

  周跃南(后排左二)和战友们的合影。周跃南供图

中新网温州3月26日电 (见习记者潘沁文)一句承诺相守30多年,一段亲情跨越血缘。一同上战场的异姓兄弟,不管是谁有去无回,都要为他照顾好家中亲老。这一约定,周跃南不敢忘。

周跃南来自浙江温州,是一名退伍军人。回顾过去的岁月,这位从战场归来的老兵始终认为,遵守诺言是大丈夫之所为,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诺言践行到底。

近日,随着烈士母亲出殡,烈士双亲都已入土为安。面对已故战友陈云生,周跃南终于能道一声:“云生,你的遗愿我没有辜负。”

  多年来,周跃南悉心照料已故战友陈云生的母亲,两人亲如母子。周跃南供图

星空下的约定

1984年5月,周跃南所在的部队接到命令即将奔赴前线。那一晚,11位来自温州瓯海的同乡战友,在训练场的草地上席地而坐,促膝长谈。

“面对未知的战争,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回忆起35年前的那晚,周跃南仍历历在目,“碰上打仗,肯定有流血、有残废、有牺牲,我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当时,这些年轻的战士都不过20出头的年纪,而家中的亲人们都不知道他们即将赶赴战场,他们心中最放心不下的,是行将年迈的父母。

在同乡中,周跃南年纪稍长两岁,作为“老大哥”,他提议,不管谁在战争中永远地离开,剩下的战友都要做到赡养他的父母,替战友养老送终。

这一提议获得了一致赞成。

当月,部队开拔前往云南,又经过几个月的临战训练,于11月底正式踏入战场。

“冲锋在前、不当孬种,谁要是倒下了,其他人负责赡养他的父母!”誓言犹在耳,带着约定,战士们浴血奋战。

187天的艰苦作战,担任代理排长的周跃南带着全排战士平安凯旋,个人荣立二等功、三等功。战后余生的他却在同一时间听闻,刚满24岁的同乡兄弟陈云生,将热血和生命永远留在了战场。

  周跃南亲手为已故战友陈云生的母亲理发,两人亲如母子。周跃南供图

“云生牺牲那天是1985年2月11日,他们连队要拔点高地,云生是爆破班副班长,要用爆破管排雷,为部队开辟通道。他是在冲锋的路上牺牲的。”周跃南将这个日子牢牢记在心里。

在战场上牺牲的陈云生,被追记二等功,评为革命烈士。

大山里多了“兵儿子”

从前线回来后,周跃南获得了保送军校的资格,他再三考虑后,选择了退役返乡。

他说:“不能让当初的承诺成为一句空话,为了兑现承诺,我损失一点前途也没关系。”

1985年冬天,周跃南和阮志刚、黄志栖代表一同退役返乡的8名战友,步行3个多小时上山来到陈云生的家中。烈士遗像前,老兵们磕头认亲:“阿爸阿妈,云生为国尽忠,以后我们为你们尽孝。”

临下山时,他们每人凑了200元钱交给双亲,这在当时可谓一笔巨款。

30多年前,父母尚未年老,“兵儿子”们只是逢年过节上山探望。每次上山,周跃南都会细心观察老人家里缺了什么,然后下次再送来。

时光飞逝,老人渐渐年老体衰,因老人的子女都不在身边,难以照料老人,周跃南上山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位老人也打心眼儿里把周跃南当成了亲儿子。

2008年,陈云生的父亲病故,周跃南请假3天,作为“孝子”按照当地习俗帮着料理后事。

自此,阿妈独自一人留守大山。看着摇摇欲坠的老木屋,周跃南和虞尚义、李和崇、林金明、阮志刚、黄志栖、林爱忠、黄长江8位战友张罗着,用半年时间给阿妈建起了两层小楼。

周跃南还给阿妈买了手机,但老人不识字,只会接听而不知怎么拨打电话。有好几次,周跃南给老人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

“不会出事吧?”周跃南急了,立即驱车往山上赶。一进家门,看到阿妈正在灶旁烧菜,或在屋后料理家务,才道虚惊一场。

赡养双亲有始有终

几十年如一日照料“异姓双亲”,亲戚、同村人看在眼里:“谁都做不到像他这样,真不容易。”

这几年,阿妈的身体每况愈下。2014年开始,每个周末,周跃南都要往返93公里,上山帮她量血压,为她洗头,洗衣做饭,清扫房屋。

周跃南几次提出要接她回自己家安度晚年,却被婉拒了。周跃南坦言,有时觉得对亲妈都没有这么好。他笑道:“烈士妈妈,只能宠着。”

去年农历正月,阿妈在其大儿子家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回老屋住着行动不便,就在大儿子家住下。

就在今年3月16日,大儿子突然联系周跃南:阿妈不行了。

“当时我正在做义工,听到这个消息一边请大哥叫120,一边急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赶过去。”周跃南赶到的时候,阿妈的身上还是温热的。然而,当生命已走到尽头,谁都无力回天。

“早上六点半还能自行起身上厕所,七点半的时候就不行了。”他和战友们都惊讶阿妈辞世得如此之快。

3月24日,周跃南送阿妈出殡,陪伴她走完了最后一程。这几日,他夜夜难以入眠,一闭眼都是30多年来和阿妈亲如母子的点点滴滴。

“阿妈喜欢吃肉不喜欢吃蔬菜,相比于面食更喜欢吃米饭。衣服鞋袜的尺寸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说起这些的时候,周跃南显得很平静,只是慨叹,“妈妈临终一刻,我没有守护在旁边,感到十分悲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