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汇点讯 2月15日上午,雨淅淅沥沥,站在沪通长江大桥北侧的江堤远眺,330米高的北主塔从江心耸入云端,一节节蓝色钢梁从塔墩伸向两端,在烟波浩渺的江面上连成一条长龙,建桥工人在这些钢梁里忙碌。

从岸上看,钢梁如一块块乐高积木。但来到钢梁近处,记者立即惊叹于它的硕大:宽度35米,可容纳4条并行的火车轨道;高度16米,上层将是双向六车道的公路。透过浓雾向下看,距江面60多米高,滔滔江水上,艘艘巨轮正在穿行。

“咣当”,一阵巨大的声响传来,记者循声走去,发现方形的钢梁中间有横梁相连,如同画一条对角线,一名吊着安全绳的工人,正斜躺在“对角线”上,两手挥动铁锤,奋力将一根根冲钉敲进两节钢梁间的接口。他脸涨得通红,嘴里不时哈出一团团白气,每敲一次,桥面都会传出“咣当”一声巨响。两名工友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协助他。

“这铁锤有多重?”记者问。“7公斤多。”现场带班工长许涛捡起地上的一根冲钉告诉记者,“冲钉直径超过3厘米,重1.5公斤,没那么重的锤子,根本敲不进去。遇到难敲的,一根冲钉就要敲20分钟。冲钉敲好后,还要替换成高强度螺栓。”

“一节钢梁要装多少套螺栓?”记者又问。“3000多套。”许涛说,“一节钢梁重1000多吨,要确保万无一失,每套螺栓都必须装得严丝合缝,我们允许的对接误差只有0.02毫米。”

雨下大了,打在安全帽上劈啪作响,记者一摸,不是雨,是冰雹。江风裹挟着冰珠钻进领口,一阵凉意顿时传遍全身。而斜躺在“对角线”上的工人,依然不停地挥动铁锤,冰雨已打湿他半个身子。

“建桥工人风里来雨里去,是常事。”许涛说,大桥工期紧张,一直是白班夜班两班倒,夏天中午桥面热得烫脚,冬天夜班冷得伸不开手,大家早就习惯了。

对工人们来说,最难捱的是对家人的思念。“大年初八就全部到岗,一年团聚的日子,扳着指头能数出来。”许涛说,今年春节,工地原计划腊月二十三放假,许多工人兴高采烈买好车票,谁知因工期调整,腊月二十四还得进行吊梁作业,只能再默默把车票退掉。“后来工地包大巴送我们回家,大家半夜收工,天一亮就要求出发,归心似箭,一秒都等不得。”许涛说。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回家过节。大桥综合架子队队长顾文斌是海门人,今年51岁,在中铁大桥局干了30年,参加过铜陵长江大桥、南京大胜关长江大桥、钱塘江二桥等桥梁建设,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终于回到家乡建设沪通长江大桥。“离家近不意味着就能多回去。”顾文斌告诉记者,吊梁结束有很多扫尾工作,还得筹备节后开工,工地也要安保,一刻不能离人。今年春节,他只回家吃了个年夜饭,大年初一就匆匆赶回工地,几天都留守值班。

“大桥人的日子有苦更有甜。”大桥综合架子队党支部书记高金成介绍,沪通长江大桥连接南通和张家港,是沪通铁路的控制性工程,力争2020年建成。大桥主跨1092米,是世界首座跨度超千米的公铁两用桥,全桥建设用钢量达48万吨,刷新世界桥梁史纪录。高金成是一名“桥二代”,从小对大桥怀有深厚感情,他父亲曾参加南京长江大桥建设。“我爸爸83岁了,提起南京长江大桥,眼睛就放光。”高金成说,“南京长江大桥圆了中国人自己建长江大桥的梦想,接力棒交到我们手里,我们也要追求新的梦想。沪通长江大桥这么大体量,运用整节段起吊、整根索牵引等新技术,建得又好又快。一座创下几个世界纪录的大桥就要在我们手里诞生,多少工作能获得这份荣誉?”

“咣当”,又一声敲击声传来。高金成带领记者走到钢梁最南端,指着大桥南主塔说,“还有700多米,我们就会跟南塔‘牵手’,到那时,千万人回家的路会更便捷、更顺畅。我们现在牺牲一点和家人团聚的时间,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