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楼主播收入要与平台分成

新京报记者调查发现,不少网红经纪公司表示可以对爬楼主播进行包装,并与主播分成,同时直播平台也会分成打赏金额。

一家正在与某视频直播平台合作的公司工作人员表示,可以将爬楼主播往艺人方面打造。与公司签约,分全职和兼职,全职每月保证24天每天6小时的直播,兼职为每月20天每天3个小时直播,根据主播的综合情况定底薪。打赏的钱直播平台抽取30%,扣除税后,剩下大概58%,公司与主播六四分。

这家公司可以为主播安排大型活动嘉宾、影视角色推荐、粉丝线下活动等服务。

而另一家与多家大型视频直播平台合作的公司表示,专业为签约公司的主播进行推广宣传,后期可以帮主播接广告和商演。每周为主播提供两到三次上直播平台热门的机会,但对于爬楼户外主播,公司不会买保险,一切后果由主播自己负责。

签约后,主播月均直播有效天为22天,每天直播4小时为一有效天。由于合作平台较多,每个平台的抽成不同,除去抽成和扣税,打赏金额公司与主播五五分。

成都一家传媒公司的工作人员表示,他们可签约户外主播,跑酷等极限运动也包含在内,可以帮主播申请直播平台的推荐扶持,也有专门的策划团队和运营团队,主播没有直播内容或瓶颈期,公司帮忙策划活动。同时录制视频,精彩部分投放到外站或者是微博客户端宣传。

户外主播首先有一周左右试播期,然后才会签约。主播在平台获得的礼物50%由直播平台抽走,公司抽取15%,主播会获得35%。根据试播的情况每个主播分为不同的等级,保底工资3000-10000元不等,例如主播签约保底工资为3000元,若是一个月的礼物分成不足3000元,公司将补足3000元。

同样,该传媒公司也表示暂不会帮跑酷等极限运动主播购买保险。

也有公司表示,包装主播不分类型,只要能卖出公司的产品,都可以进行直播。卖出的钱暂时全部归主播,“先吸引人来,后期再调整”。

业内人士介绍,主播收入并不是所有的打赏,平台会先抽成,剩下的才是主播和公司能拿到的。平台抽成情况也是不一样的,也有比较少的,但一般60%-70%比较多。打个比方,主播收到100块打赏后,某平台抽成70%,某公司抽成剩下的50%,那么,主播实际只能拿15元(不含税)。

根据主播的级别,分成可能会有差异。为了激励或者留住优秀的主播,做得好的主播拿到的比例会比较高。这个差异可以有两方面,一是好的公司在平台有话语权,可以与平台谈判。另一个是公司自己对主播的激励,有的主播可能拿到全款,比如公司为了挽留大主播,不对收入进行提成。

爬楼不属中国极限运动范畴

吴永宁在各平台以“国内极限高空挑战运动第一人”自封,但事实上,这种爬楼行为不属于中国极限运动协会界定的运动范畴。

中国极限运动协会官网上,对极限运动的含义做出了界定:极限运动不仅追求竞技体育超越生理极限的“更高、更快、更强”,它更强调人们在跨越心理障碍时所获得的愉悦感、刺激感、成就感和满足感。极限运动独有的文化、精神、运动这三个属性使其成为一个创意性体育运动。

从1999年首届全国极限运动大赛开始,近二十年来,极限运动的普及性和认知度越来越高,成长为具有一定规模、一定水平的专业运动项目。官网显示,包括跑酷、街道疾降、极限轮滑、漂流等16项极限运动得到官方认可和推广,但爬楼不在其内。

中国极限运动协会秘书长刘青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正常的极限运动是健康的、具有一定群众基础且能被大众所喜爱的时尚运动,强调娱乐和文化元素,需要经过特殊训练,在特殊场地有组织、有保障地进行。

“很多人都觉得我们是在作死,其实我们只是爬楼爱好者。”橙子没有给自己买保险,爬楼不安全,她认为要量力而行,她不赞同有人因为喜欢她的照片和视频,随便去找个高楼挑战自己。“那不是挑战,那只能算莽撞。”橙子只在心理和身体素质都能做到零失误的情况下,才会去爬楼,同时爬楼时会与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相互保护。

有爬楼党曾尝试过在20层的楼顶直播,发现很容易分心出事,更不要提以此赚钱了。有做户外极限运动的主播认为,爬楼没有技巧,只是靠胆大。真正的主播需要有才艺,而一些极限运动需要不断练习才能达到一定高度。

吴永宁出事后,有爬楼党发微博表示以后不玩了。据阿明说,后来吴永宁的母亲也曾登录吴永宁的微信,在爬楼党的小群现身发了一段语音。

“他妈妈一直在哭,问我们为什么要约着一起爬楼,把命都爬没了。”当时阿明刚从楼顶下来,听到这些话他感慨万千,再上楼顶不像之前那么肆无忌惮了。

爬楼与法律和公共安全冲突

和公司短暂合作后,阿明萌生退意,他认为爬楼本身存在一定的危险性,直播为了“好看”每天都要爬上不同的高楼,除了前期踩点需要耗费很大精力,还要防止被保安抓到。“我不能保证每天我的身体状态都适合爬楼,天天爬是不要命了。”想清楚后,阿明停止了直播。

阿明曾有朋友签约过公司,慢慢也都退出了,都比较“惜命”。阿明说,圈子里像永宁那么拼的人不多,大部分是状态好的时候才去,也会提前踩点,若是高台上比较湿滑或是支架有松动迹象,会选择放弃。

他也笑言,不少人看过他们拍的视频或照片后模仿拍摄,想跟着他们一起“玩”,为了证明自己,做出更多出格的举动,博得关注,圈里人都称这类人为“小透明”。

阿明另外一名玩山地赛车的朋友也曾收到过一家文化公司邀约,该公司邀请他做一场类似国外的“红牛坠山赛”的视频直播,在野外进行“搏命”式的山地自行车比赛,因危险性太高,阿明的朋友最终没有成行。

第二届全国极限跑酷赛个人竞速季军赵鸿刚也曾“爬楼”,在高楼天台边缘倒立、空翻、穿越障碍等对他而言都很轻松,在公开的社交平台上还有许多关于他的极限运动表演视频。

他说,随着年龄增长,自己慢慢减少了在楼顶挑战极限运动的次数。曾有一家视频网站找到他,提出若他拍摄20条类似的跑酷视频,支付1600元酬劳,被他婉拒。“这是挺危险的事,我又不差这一千多块钱”,赵鸿刚说。

除了付出与收益的矛盾,爬楼也与法律和公共安全有所冲突。

11月8日,“极限咏宁坠楼”的消息广泛流传开来。那时,阿明正在攀爬昆明某座灯塔,被安保人员看到后迅速将其送至派出所。对他而言,出入派出所已是家常便饭。

依据我国法律规定,攀爬行为如果造成扰乱公共秩序、危害公共安全的后果,可定性为违法并作相应处罚。攀爬行为若发生严重后果,甚至可以对其进行拘留。

“我去过不下几十次派出所,都是因为爬楼。”他坦言,对于爬楼党来说,如何巧妙躲开安保人员是一项必备技能,若躲不开被送至派出所,轻则批评教育,重则行政拘留15天以下。这种无所谓和满不在乎背后,实际上挑战着法律底线。

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张新年律师表示,在市区楼顶做这种挑战极限的高空自拍表演,显然不同于一般驴友在野外运动的自冒风险,除了会给自身人身安全带来极大危险,也属于违法行为。一方面,如果事主对建筑设施造成损坏,会对业主构成侵权,另一方面,这种行为对公共安全造成威胁,依法应予处罚。

张新年认为,在此次吴永宁事件中,首先是事主本人存有重大过错,其次,视频直播平台如果对此事主的这种违法行为明知或应知,也难辞其咎,应当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文中阿明、小s、秦风等均为化名)

A10-A11版采写/新京报记者赵朋乐(记者张丹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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