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载机首次起飞时,合格的起飞助理只有陈小勇一人。如今,他已经带出数名徒弟,且均能独立上岗。“航母放鹰人”、二级军士长张乃刚,也带出好几名能够独立值更的起飞站操作员。
从最初的各专业“首席”身后,迅速形成一支多名骨干组成的“王牌团队”。
外电预测,即便中国的第一艘航母下水了,与之配套的舰载战斗机仍然是个未知数。然而,仅仅过了两个月,我国自行研制的舰载战斗机歼15在辽宁舰一飞冲天。
早在辽宁舰入列前六年,舰载战斗机部队已提前组建并开始训练。戴明盟有幸成为第一批舰载机飞行员。
舰载机飞行员的风险系数是航天员的五倍、普通飞行员的二十倍;上世纪九十年代,某大国十年间就摔掉一百零五架舰载机,其中百分之八十的事故发生在着舰时;世界上飞行员数以万计,而现役舰载机飞行员只有两千余人……
如果没有玩命的勇气,没有拎着脑袋干事业的劲头,当不了一名舰载机飞行员。
戴明盟刚到舰载机部队时,歼15尚未交付部队。戴明盟他们等不及了,便借用其他机种代练。说是代练,其实谁也不知道舰载机应该怎么飞,国外对这一技术封锁得像铁桶一般,一切只得从零起步。戴明盟曾经感慨地说:“别人说摸着石头过河,可我们连可摸的石头都没有,只能一步步蹚水前进。”
航母上跑道不及陆基机场跑道的十分之一,且处于运动状态,舰载机起降,有一套完全区别于一般战斗机的着陆操纵技术。陆基战斗机着陆是收油门减速,舰载机着舰却要推油门加速,准备挂索不成功时再次起飞逃逸。必须改掉原来已经形成的习惯动作,从头再来学习“反区操纵”。
歼15终于交付部队,戴明盟知道,赋予舰载机生命和战斗力的,是飞行员。
没有教练员,人人都是教练员;没有教程和标准,所有的教程和标准都在飞行中摸索。
在两年多的舰载机适配性飞行中,戴明盟和他的战友们共进行了多达数千架次的起落,创造多项我军新机试验试飞的纪录。
如果把舰载机着舰比作“刀尖上的舞蹈”,舰载机飞行员无疑是“刀尖上的舞者”。航母虽然是个庞然大物,但驾机从空中看,却像海面上漂浮着的一片树叶。着舰区域就更小了,加上航母不断地纵横摇摆、上下垂荡,海上气流也不稳定,驾驶战机精确地降落在阻拦索之间,好比是百步穿杨。
第一次陆上大速度挂索试验。为了确保试验安全,指挥部决定滑跑时抬前轮,采用两点钩索的方式进行。
滑跑、加速,戴明盟驾机以两百余公里的时速向前冲刺。此时,试飞机场的模拟跑道刚完成,辅路尚未修通,跑道外尽是乱石堆。一旦操纵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戴明盟轻轻按下旋钮,飞机放下尾钩,挂索!两秒钟,时速从两百公里瞬间减到零,他只觉得浑身的热血直往头部顶去,像是百米冲刺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撞在了一堵厚厚的“棉花墙”上。“短暂失意”恢复后,他发现飞机已经稳稳停在了跑道上。
戴明盟第一次找到挂索着舰的感觉。
低空大速度、失速尾旋、模拟着舰试验……
人们常说“有压力才有动力”,何为压力?戴明盟回答:“我们的航母事业刚刚起步,我们的歼15尚未在辽宁舰着落,国人的目光在注视着我们啊!”
正是这种无形的压力,使得戴明盟与他们的战友们,有一种“等不及”的紧迫感、“坐不住”的危机感、“慢不得”的使命感。是的,当超级大国的航母编队在我国南海海域游弋,当有人贪婪地企图将钓鱼岛揽入自己怀抱,所有的中国人都坐不住!
几年间,经过几千架次的起落,戴明盟和试飞员们终于迎来万众瞩目的这一天——2012年11月23日。
凭着惊人的胆魄和精湛的技艺,戴明盟驾驶歼15在辽宁舰成功着舰、起飞,成为我国航母阻拦着舰第一人。
戴明盟说:“一个国家和民族要生存,不可没有雄风锐气;一支军队要打胜仗,不能没有铁骨血性。”
辽宁舰要形成战斗力,一个戴明盟不够,必须有更多的戴明盟。
戴明盟将接力棒传给张超和他的战友们。
每一次飞行都是一次战斗冲锋,每一次升空都是一次生死考验。
2016年4月6日,舰载机飞行员曹先建在训练中,身负重伤,腰椎多处多发性骨折、爆裂性骨折。
手术后,曹先建从昏迷中醒来,第一句话是问医生,“我还能飞吗?”
伤口刚刚拆线,曹先建缠着医生为自己制定康复运动计划。一步、两步……他试着慢慢行走;一下、两下……他慢慢蹲下,又慢慢站起。每做一个动作,伤口便撕裂般疼痛;每走一步,都要咬紧牙关……
两次成功手术;身体检查和心理测试完全合格。医学鉴定组专家一致同意曹先建归队参加训练。
海鹰复归海空。当曹先建钻入日夜思念的歼15驾驶舱时,禁不住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