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年前到此避险又遭劫难

41年前,新磨村一组从两公里外的擂鼓山脚下,搬到富贵山脚下。那时村民颜顺伦6岁,“荒山荒坡”,是唯一的印象。

那是1976年,北边90公里的松潘发生7.2级地震。当时位于擂鼓山下的新磨村一组附近山体不再安全,政府组织搬迁。

当时,新磨村一组30多户来到富贵山脚下,开始了他们的避险生活,新磨村二组留在原位置。

这是一座因为有人看到山体有“富贵”二字而得名的山。随后41年,富贵山养育了新磨村一组两三代人。

颜顺伦回忆,刚搬到富贵山脚下的新磨村一组很穷。一切只能从开荒开始,在开辟出来的土地上种玉米、小麦和土豆,但村里大部分人填不饱肚子。村民们在荒地中开辟出来空地盖房子,大部分是石墙混合土坯。

进入80年代,农田包产到户,不知道从哪位村民开始,村里渐渐全都抛弃庄稼,种了水果和花椒。

“一斤花椒能卖六七十,每家每年都能产上千斤,一年仅花椒就能挣六七万。”村民坤飚说。90年代起贫穷地区兴起外出务工潮,但是新磨村村民极少外出务工。就在这片荒地上,从无到有,创造了洋楼、花墙和富足的生活。

没有人注意到,这座给村民创造财富的山,何时受了“内伤”。6月24日那场突然而至的山体垮塌,没有给这个村庄一丝求救的空隙。

6月25日,颜顺伦说,村里从没有发生过泥石流。那座山只有东边一条沟槽里偶尔会有泥沙下来,但是在正常范围内。

也有村民表示,哪里发生山体滑坡,都不会想到富贵山,因为富贵山上的植被茂密,一直没有被开荒。

颜顺伦从2004年至2016年都是新磨村的村干部,现在,新上任的村干部都在这次地质灾难中失联。他很悲痛,但不能深陷于悲痛。从24日开始,颜顺伦重新代理新磨村村书记,安抚遇难者家属、带领剩余的村民料理后事成了他的新任务。

专家认为3次地震后山体受“内伤”

25日下午,“6·24”茂县叠溪山体突发高位垮塌灾害抢险救灾指挥部举行了第六场新闻通气会,对此次特大山体滑坡灾害做出了初步分析。

国土资源部地质灾害应急专家裴向军介绍,此次特大滑坡灾害,经无人机高精度航拍影像分析,方量在1800万立方米,发生在海拔3400米以上,离受灾村庄1250米,无人居住且山体陡峭,坡度在55-60度,人很难上去;同时由于山高植被密集,受其遮挡,即使高精度卫星也难以拍摄到坡体变形——这意味着现有遥感手段发现不了隐患,传统工程地质勘探手段也难以开展。

据茂县政府工作人员介绍,裴向军在汶川大地震后,先后1000多次出入震区,对阿坝州地质环境非常熟悉。汶川地震后,当地村民发现山体部分沟槽变大。那几年,每年都会有专家来进行地质勘测。

“地震后沟槽变大,不是判断是否会造成山体滑坡的依据。”裴向军说。

另一位地质灾害应急专家、成都理工大学教授许强将此理解为“客观原因、高度隐蔽性”。

专家表示,地质灾害发生地处于松坪沟断层,历史上地震频发,包括1933年叠溪地震和2008年汶川特大地震。地震给地层带来的是深部岩体损伤——也就是“内伤”而不是“皮肤病”。受地震影响,山体稳定性下降,遇到降雨更容易诱发滑坡。日本关东地震等历史上大地震几乎都在震后出现过大灾的案例。该现象如何解决是全球共同面临的巨大挑战。

两位专家均提到1933年叠溪镇7.5级地震、1976年松潘小河7.2级地震、2008年汶川8.0级地震。从地图上看,汶川、叠溪镇、松潘三者自南向北分布在一片崇山峻岭之中,叠溪镇位于二者之间的位置。

“地震给地层带来的是深部的岩体质量损伤,也就是内伤,而不是皮肤病。受地震影响,山体稳定性下降。这些地震留下后续的一些地质灾害长期效应问题,实际上是全球面临的巨大挑战。”裴向军说。

许强对此的补充是,这次山体滑坡肯定跟汶川大地震有关系。

“汶川地震造成山体震裂松动,震裂松动之后,水和降雨就比较容易进去,这在汶川地震灾区,尤其是地震区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另外,这个震裂松动效应还有一个,我们叫高体效应。有些就直接比喻鞭梢效应,就是不管鞭子怎么动,但鞭子的尖尖上肯定抖动特别强烈,所以你们看到那些殿堂,房子比较高的地方,那上面震动那是越来越强烈。今天发生滑坡的位置就在海拔3500米的地方,所以对地震的反应是相对比较强烈。”许强解释。而地震多年后才显类似山体滑坡的效应,在国际上也时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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