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话
荣黛佳:以前跳芭蕾舞 现在跳广场舞
近日,北京青年报记者联系到这位跳了五年广场舞的外国大妈荣黛佳,荣黛佳说起了自己的起名趣闻、来中国的波折和跳广场舞中发生的种种故事,一段段舞蹈和一曲曲音乐中的五年,也是荣黛佳融入上海,融入中国的五年。
刚来中国时最大挑战在于没有朋友
北青报:你是什么时候来中国的?当时为什么想要来中国?
荣黛佳:2012年9月我第一次来中国。以前我加入了一个神经语言学研究小组,其中一位在中国的朋友曾经跟我说:“你应该来中国教书。”但那个时候我还没退休所以就先拒绝了,但却对去中国产生了兴趣。
后来我联系了杨百翰大学,他们有一个“杨百翰中国教师计划”,也填了相关申请表。2012年6月的一个星期六,我们收到了一封回复邮件,请我们去中国。
北青报:来中国之前都做了哪些准备呢?
荣黛佳:像一场旋风一样,我和我丈夫迅速地参与了面试,并提交了相关的书面材料。我们通过后,就到杨百翰大学参加了培训。在来中国前基本上只有一周的时间收拾行李,因为之前我最小的女儿也生了孩子,我需要去她家帮忙照看婴儿。就在出发当天早上,我们还和其他家庭成员匆匆忙忙吃了顿早饭。在来中国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上海在地图的什么位置上,一切都是又兴奋,又有些紧张。
北青报:荣黛佳这个中文名挺特别的,为什么会起这样一个名字?
荣黛佳:我英文名叫Debrah Roundy,在希伯来语中,我的名字寓意是蜜蜂,我也很喜欢蜜蜂,本来想叫蜜蜂,但我一个朋友跟我说,在中国没有人会管自己叫“蜜蜂”,我觉得她说得也很有道理。后来她说可以起一个发音和英文名类似的中文名,就叫了黛佳。
北青报:来中国后,生活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荣黛佳:有很多,但我觉得更应该叫“挑战”而不是“困难”。上海是一座大城市,之前我和我丈夫都没有在大城市的生活经验,我家乡那边的房子基本上都只有两层楼高。另外就是找到我们喜欢吃的西方食物,中国有很多国外没有的蔬菜,很多朋友会来教我们怎么做饭。
不过我觉得最大的挑战还在于没有朋友,但好在很快我认识了一起跳广场舞的同伴,也是姐妹,到现在我也交了很多朋友了。
北青报:在中国主要教什么课程?
荣黛佳:来中国之前,我已经当了40多年的老师,而且教过很多东西。之前我有自己的舞蹈工作室,而且教了30年的芭蕾。除此之外,也教过基础教育、特殊教育等,几年前我还参加了神经语言学相关项目。在中国我是一名英语外教,但不会要求学生们死记硬背,反而是学会怎么去和外国人交流、怎么去保持良好的学习状态等。
犹豫好几天主动提出加入
北青报:为什么当时你会选择去跳广场舞呢?
荣黛佳:我非常喜欢舞蹈,跳舞就是一种经历,通过跳舞也很快融入到了上海这座城市里,认识了很多非常好的朋友。
北青报:对广场舞的第一印象是怎样的?
荣黛佳:来中国后,每天早上都会出门散步,但也会觉得孤单。后来看到了那些跳舞的女士们,她们向着蓝天舞剑,舞姿优美,每一个动作都很协调。后来她们还拿出了十分华丽的扇子,我们在爱达荷州从未用扇子跳过舞。我很想一起跳。犹豫了几天后,我才不好意思地提出请求加入,这些阿姨们也很支持我。
舞伴们就像姐妹一样 我们每周都在一起跳
北青报:你是怎么学习广场舞的?之前有没有跳过类似的舞蹈?
荣黛佳:之前从来没有跳过广场舞这种舞蹈,所以对我来说挑战也很大。开始学习的时候,我不知道舞步的名字,也不会说中文,所以只能在队伍后面仔细去看。有一天,一位舞蹈老师耐心地一遍遍跟我讲解舞步的名称,从那以后我也开始慢慢学到更多了,以后她们再说的时候我也能听懂了。现在一些名字对我来说还是一种挑战,但是对用脑有好处。
北青报:一周大概会去跳多少次广场舞呢?
荣黛佳:平时学校有课的时候,基本上每周有三天在同济大学上课,有三天跳广场舞,还有一天会和“吃货小组”的朋友们一起玩。假期跳舞时间会更多,比如刚过去的五一节就都和姐妹们一起跳舞。
坐地铁专门去跳舞感觉即使辛苦也很值
北青报:现在一般在什么地方跳广场舞?
荣黛佳:我在上海交大待了两年,后来转去同济。在同济,我到公园里转的时候,也会看到很多很棒的团队。但现在还是会坐地铁回到上海交大的广场上跳舞,舞伴们对我来说就是姐妹。
北青报:同济和上海交大相隔也很远,这样会不会觉得很折腾?
荣黛佳:我觉得回交大广场跳舞也很值得,因为我每天都需要进行锻炼,早上步行去地铁站,这也是一种身体锻炼。而且我也会充分利用时间,早晨的地铁一般都有座位,我就在地铁上批改学生作业,而且也可以安静地好好阅读学生们的作业。
我和舞伴们用翻译软件聊天
北青报:因为语言沟通上可能有问题,你和舞伴们平时都怎么聊天呢?
荣黛佳:以前就是“传纸条”,我们在纸上写,然后我会拿回去给我的学生们帮忙翻译。现在好多了,我们用微信聊天,可以直接翻译,非常简单!虽然有的时候也不是尽善尽美,但大部分时间我们聊得都很好。
北青报:在中国跳广场舞,很多队伍都会穿一样的服装,对此你怎么看?
荣黛佳:穿一样的衣服肯定有好处,也会有不方便的地方。我们穿一样的衣服证明我们是一体的,而且是平等的,没有人突出或者落后,这就是制服的力量。
当然有时候也不方便,穿自己的衣服会更舒服一些。我们跳完舞之后,大妈们也都有各自的事情去做,有些出去打零工,有些要照顾小孙子,所以穿自己的衣服会更方便。我们穿一样的衣服,而且化妆为观众跳舞,我觉得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谁出钱买了衣服,我曾经要付钱,但是她们没要。
北青报:除了上课和跳舞,你平时还会做些什么?
荣黛佳:我会在学校里面做志愿者,也会帮忙给朋友的孩子免费做家教。
我也会在天平社区做很多志愿活动,比如教英语、照顾孤儿、组织一些圣诞活动等等。他们很多人叫我“洋雷锋”,我觉得受宠若惊。